要帥帥的閱讀筆記&網路健康文分享

※讀者要帥帥的問題：

《新譯古文觀止》（增訂五版）

韓愈介紹文「韓愈力主文以載道」疑似不妥！

讀者看了「搶救國文大作戰粉絲團」的一篇文章

內容如下：

請問老師：本次北模單選8有一選項：｢韓愈以復古為革命，啟文以載道之先聲｣。請教老師在韓愈以前已有荀子提倡文以明道等思想，文以明道文以載道之名在韓愈那時也沒有定名，那＂啟文以載道＂之說是否有爭議呢？

還有＂先聲＂二字，是否用得不妥？請教老師解惑，謝謝老師了！！

2014年9月8日 19:21

（搶救國文大作戰作者「徐弘縉」）答覆：

文以明道的思想，早在戰國時《荀子》的《解蔽》、《儒效》、《正名》等篇中已露端倪。《文心雕龍》中不僅設有《原道》篇，而且更加明確地論述了文以明道的問題：｢道沿聖以垂文，聖因文而明道｣〈道是依靠聖人而表現於文章著作裡面，聖人也通過文章著作才得以闡明道〉。強調｢文｣是用來闡明｢道｣的。

韓愈不曾說過：「文以載道」這四個字。韓愈只說過：「修其辭以明其道」。韓愈《爭臣論》：「君子居其位，則思死其官；未得位，則思修其辭以明其道。我將以明道也，非以為直而加人也。」（君子處在他的職位上，就想的是為他的職責而死；沒有得到職位，就要想著說好他的言論來闡明我主張的聖道。我是要闡明聖道，不是來表現自己的直率而強加於人。）何為｢道｣？。韓愈在《重答張籍書》一文中，自云：｢己之道，乃夫子、孟軻、揚雄所傳之道｣。韓愈在《原道》中也說：｢博愛之謂仁，行而宜之之謂義，由是而之焉之謂道。足乎己，無待於外之謂德。｣可見，韓愈心中的｢道｣，是由｢仁｣與｢義｣構成的儒家之道。

後來柳宗元承其說，也提「文者以明道」的說法。柳宗元《答韋中立論師道書》：「始吾幼且少，為文章，以辭為工。及長，乃知文者以明道，是固不苟為炳炳烺烺、務釆色、夸聲音而以為能也。」（我年少時寫文章，講究辭藻。年紀大了，才知道文章用以闡明聖道，因此不再輕率地講究形式的美觀、追求辭采的華美、炫耀聲韻的鏗鏘、把這些當做自己的才能了。）到了北宋歐陽脩則進一步發展提倡「明道致用」。

「文以載道」是周敦頤提出來的，而不是韓愈。只是後代人陰錯陽差冠在韓愈頭上，也有點「積非成是」的變成文學史上最響亮的口號。周敦頤《周子通書•文辭》中說：「文所以載道也。」與唐宋古文家不同的地方，周敦頤是將「文」當作「道」的運載工具，「載道」如車載物，車是車，物是物，所以理學味道強烈，這比起古文家文道結合的主張顯然是一種倒退。韓、柳則是重「道」亦重「文」，所以文學氣質濃厚。

「文以明道」，講的是文與道的關係。意思是說，「道」需要用「文」來「彰顯闡明」的。反過來說，沒有「文」，道也得不到彰顯。這就是說，「文以明道」之說，強調的是「文」的作用。

另外，「文以貫道」也不是韓愈講的，是韓愈的學生也是女婿李漢表述的。他在《昌黎先生集序》中說：「文者，貫道之器也。」貫道的意思，是「文」把「道」貫串起來。

※結論：文以明道(韓愈、柳宗元)→明道致用(歐陽脩)→文以貫道(李漢，啟載道之聲)→文，傳道而明心(王禹偁)→文以載道(周敦頤)。籠統說來，明道、貫道、載道三個意義上大概趨於一致，並未相違。如果考試試題說：韓愈文章主張要載道，要有教化性。這樣大致可以的；如果說韓愈文章以「文以載道」為口號，這樣就錯了！所以出題措詞還是謹慎精準為宜!

※緣此，「韓愈力主文以載道」是否應修正呢？若要修正，請問要修正為何？

最後附上「搶救國文大作戰粉絲團」網址提供貴公司參考！網址如下：
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pages/%E6%90%B6%E6%95%91%E5%9C%8B%E6%96%87%E5%A4%A7%E4%BD%9C%E6%88%B0%E7%B2%89%E7%B5%B2%E5%9C%98/254175541296639?ref=ts&fref=ts

※三民書局編輯部回覆：

　　並無不妥。相關討論如下：

　　「文以載（貫）道」韓愈的文學理論中，並沒有明白提出「文以載道」四字，但常將「文（辭）」和「道（理）」聯繫在一起，如：「愈之所志於古者，不惟其『辭』之好，好其『道』焉爾。」（答李秀才書）又如：「學，所以為道；『文』，所以為『理』。」（送陳秀才彤序）其門人李漢昌黎先生集序則另有提法，曰：「文者，貫道之器也。」而柳宗元則用「文者以明道」（答韋中立論師道書）來強調道與文的關係。不管用語如何不同，基本上都屬於「文道合一」一路，後人因此用大家熟知的「文以載道」概括之。「文以載道」始見於周敦頤通書文辭：「文，所以載道也。」

　　就目前的史料來看，最早提出「文以載道」的名稱的人，可能就是周敦頤（前提是，以後都沒有其他史料出土），但這裡敝局的說法是「力主文以載道」（文以載道：愛好古道，故提倡表現古道的古文），「力主」並非說是韓愈「提出」的，而且是他的主張，而同時，不管是「明道」、「貫道」、「載道」都是在傳達同樣、類似的意涵，也就是說都是在表達自身對於「古道的喜好」，然後透過文章來表現。

　　同時，歷來多數文學史，也是用「文以載道」來介紹韓愈的文學主張（主張不代表就要是他提出），比方說：很多人在文章中要求要復古，但你可能很難去追溯「復古」一詞是誰最早提出的，但難道你就不能說這個人的文章特色帶有復古、擬古的色彩嗎？

　　文學主張與定義多半是提供讀者明確界定一個作者的方向，但建議不要拘泥於句逗單字的不同上。宜大方向觀察文學史才對。

　　另外「搶救」的作者徐老師的說法應該也沒錯，建議您自行抉擇要採用哪個說法即可。這種事，實在應該自行作決定！謝謝

　　最後，因為敝局內部無法閱覽「臉書」相關內容，請之後若有再來提問，盡量不要加入臉書連結。

　　謝謝來信提問指教。

　　敬祝，學問精進！